抽陀螺

杨国华

“正月灯, 二月鹞，三月麦秆作吹箫，四月地檑密密旋……”儿时的童谣，一直在我耳边萦绕。

我们温州平阳方言中，“地檑”就是陀螺。

小时候，我们都抽过陀螺。弯曲的身姿、舞动的鞭子、旋转的陀螺……是我家老屋前面一道美丽的风景。

看着小伙伴们潇洒地抽打陀螺，我很想也拥有一个。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，用锯子从一根木棍上截了一小段，把底部削尖，做成倒圆锥形的陀螺。父亲把陀螺使劲一搓，掷到地上，叫我用绳子抽打。东倒西歪的陀螺，在我的抽打下居然快速旋转了起来。之后，我的童年就这样欢快地旋转在春天的柳丝下，夏日的晚霞中，秋阳的蝉声里，冬日的暖阳下。

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屋前的道坦上抽陀螺，久而久之，将抽陀螺练得炉火纯青。我又央求做木匠的叔叔帮我做陀螺。叔叔就地取材，用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陀螺，还在陀螺底部拧上螺丝钉。有了螺丝钉的支托，陀螺不但不容易磨损，而且转得快且轻盈。

有时候，我会把所有的陀螺都拿出来。我一次可以抽打十多只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我如挥鞭策马的将军，威风凛凛、意气风发，驰骋在战火纷飞的战场。童趣萌发的爷爷把陀螺漆上不同色彩。它们在道坦上旋转时，就如五彩缤纷的花朵绽放在田野里，令人目不暇接。

抽陀螺的鞭子很有讲究，一般都用麻搓成手指粗的绳子。绳子上粗下细，上端有竹质或木质的手柄。我的陀螺鞭，手柄是叔叔用红木做的，经过爷爷雕刻上漆，流露出华丽感，握在手中神气十足。

一个人抽陀螺觉得没趣的时候，我会找人玩撞陀螺的游戏。撞陀螺，首先要让自己的陀螺快速旋转起来，然后靠近别人的陀螺，出其不意猛抽一鞭，将自己的陀螺推送过出，而别人也会如法炮制，于是两只陀螺相互碰撞。两个陀螺如两个娃娃打架，碰到一起又马上分开，分开之后又碰到一起。在我看来，撞陀螺没有胜败，只有过程中的乐趣。

我的一位堂兄，玩陀螺的技术简直是绝了。他双手搓着陀螺快速抛向头顶，陀螺落到地面时还会旋转。眼看着它要倒下时，他大喝一声，用劲抽一鞭，陀螺如被点化了一般，立马活了过来。他似乎能在任何地方随心所欲地旋转陀螺，甚至能让陀螺在石头台阶上上下跳跃，保持陀螺高速旋转不会跌倒。他还能让陀螺在石头路上“奔跑”，从这块石头上跳到另一块石头。他的技术无人能敌。

玩陀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陀螺高速旋转而位置不变，这就要不停地抽打陀螺，要刚柔并济，让它稳稳地旋转。我想，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挫折，我们只有像抽陀螺一样，坚定信念，刚柔相济，才能克服重重困难，实现人生的梦想。